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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地方你可能以前从来没有去过,但是当你真正地走在那里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在几年前,十几年前,甚至几十年前,甚至超越了自己年龄的一个时间长度之前来过,你到过,你真实地居住过,每个地方每个焦落你都抚摸过……我叫叶斐,一个因金融危机而惨遭失业的建筑设计师。这迫使我踏上了寻找灵感的漂泊旅途。
罗马,吕米埃大街的夜晚总是很宁谧,尤其适合做梦:我知道自己在看西斯廷教堂的拱顶画,指尖轻颤,似乎可以掠到那纷繁复杂的古典花纹,犹如抚触爱人红晕的脸颊和温顺的眉眼。教堂后有一棵白橡树,灰白的枝干好似人的臂膀,直直地刺向高远的夜空,仿佛要挣脱无形的束缚与羁绊。
突然,一把斧头突兀地出现在树干上。“不要!”我尖叫道,似乎听到痛苦的呻吟从地底沉闷地延伸开来。镣铐、谎言、火刑柱在黑暗中上演一场盛大的审判。我被挡在一堵透明的墙外,眼睁睁地看着白橡树湮没在火焰中,泪流满面……当那恼人的闹钟第五次响起时,我终于成功地把它拍到了地上。“好吧,好吧,我起床就是了!”熟悉的气味钻进鼻孔,耳边传来张大爷吊京腔的高嗓门。“果然是个梦啊!”我站在祥和的四合院中央伸着懒腰。
这是1999年的夏天。
“嘿,斐,恭喜你的建筑设计中标,你怎么能将文艺复兴风格与老北京传统结合得那么完美?”一进雷欧建筑公司的大门,阿亮便抓着张设计图纸追问。 那是一抹透明的自,两侧四合院的屋檐被笼罩在巴洛克式拱顶的阴影下,古色古香的回廊在欧式巨大人雕后若隐若现。
没想到这设计竟是我未来10年也无法逾越的高度。
这是2009年的夏天。
我的家乡北京在奥运会后日益透出温和的气息来。四合院早在几年前便被列人世界文化遗产名录。京腔依旧,板爷车头的风筝转个不停,夹杂着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开场白:“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有道君王安天下,无道君王害黎民……”
然而我对罗马也生出故乡的情愫来,缘由无他,只因真实地走在那里的时候,零碎地牵扯起我生命中的某些记忆,如那棵依旧挺拔的白橡树,以及那位文艺复兴时期被迫害致死的伟大建筑师——拉斐尔。他将自己对人文主义的全部信仰都嵌刻在西斯廷教堂每一处花纹中。树下的洁白石碑刻着他生前最后一句话:对有信仰之人,死是永生之门。
有人说,那里的空气中浮动着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死后留下的脑电波,虽然每个人有不同的频率,相同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是依然有很小的概率,让活着的人可以接收到这些飘浮在空中的电波,这些电波就是“记忆”。而你恰好能接收到的那一个频率的脑电波的主人,就是我们曾经称呼过的“前世”。
多年以后,在四合院的旁边会出现一栋通体透白如橡树的建筑,它有着文艺复兴的古典,亦透着老北京的风韵。那朱漆脱落的旧日宅门隐隐诉说着前世沧桑的记忆。
人们都叫它“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