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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我独自吃完了一顿简易的晚餐,把身子蜷在沙发上,看起了电影碟片。碟片的名字是《少年犯》。我看得渐渐入了境,一颗大大的泪滴正要滚出眶外……这时,爸回来了。
爸走进屋中,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告诉我,他面前的小男孩不是他的亲儿子。终于,父亲大人还是大发了雷霆:“你不好好看书,还有闲心看电视!……徐龙,我告诉你,你以后两个星期不许看电视,两个星期天都不许出去玩!……你看你这次考得什么玩意!”又是这么严厉的批评!为什么每一次谈话都要与考试搭上?
我忍住就要滚落的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晚自修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我放慢了脚步。天气冷了起来,我似乎能感觉到大自然是因为我的悲伤而变幻无常。北风卷着路上的落叶和尘土,溜溜地打着旋。我缩了缩脖子,我的围巾忘记拿了。
这是我熟悉的路,小的时候爸常常用脖子顶起我的屁股,带着黑狗一起出来溜达……我的心一阵紧缩:爸,曾经是爱我的。自从我上了学,特别是上了中学,爸的生意更忙了,对我的学习也管得更严了。好几次,爸都想耐住性子跟我好好谈谈,可每次都是我那不尽人意的分数惹得他按不住火。每次挨训后,我都想对爸喊:“我已经努力了!我会给你考上大学的!”可我一次都没喊出声,我不想给他一个太早的承诺。
有几片树叶儿旋到了我的脚边,无助地徘徊,徘徊。
班级里有了不少人。小个子李运章正在教室里撒欢,他这次测验考了班级第三,老师夸他人小志气大。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我感到我的悲伤已达到“最高境界”,似乎把我十多年来积蓄的快乐全部覆盖掉了。我呆呆地坐到我的位子上,我感到自己就是这次语文卷中那个落了榜的孙助。
晚自修很安静,只是夏伟的妈妈来给他送衣服引起了一点小小的喧闹。我看着夏伟穿上厚实的冬衣,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我不知道是身上冷,还是心里冷。我的眼前晃动着爸的面孔,我在默默地猜想,晚自习放学后,爸是否又会用他那双“温暖”的大手来触摸我那“美丽的脸蛋”?是否又会用我的屁股来擦他那双沾满灰尘的皮鞋?
我想起了老师讲的话,一个人要学会承受挫折,学会换个角度看问题。我设想,我三十岁了,果然,我觉得眼前的事情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本以为已经调整好了心情,可听到姬群立喊:“徐龙,你爸找你!”我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课间休息,阳台上趴了不少人。我向下看时,爸果然来了,正站在灯柱旁仰脸向上瞧,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啊!我的蓝色围巾!
我的心头一阵疼痛,那颗酝酿了许久的泪终于滚出了眶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