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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都皎洁,不辞冰雪为君热。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这是她用来悼念她的词,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他的原配,叫卢氏。他,叫纳兰容若。 在他的一生中,经历了无数个女人,因为他的身份,因为他的地位。在这些女人中,有的与他萍水相逢,有的与他一夜缠绵后各奔东西,有的则嫁给他做了妾室。他们之间说不上什么爱情,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有了婚姻,但他并不爱她们,他的心里只容得下一个女人,就是卢氏。 可惜的是,在幸福失去之前,他不明白自己的感情,不知道珍惜。
他怀念。“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十年,只是一个虚数,他对她的思念岂是区区十年就可以道得清!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十年,可对于他来说,十年,就够了!他只活了三十一岁,十年占据了他有爱情的生命大半。而她,被一个她深爱着也深爱着她的男人,用了近一半的生命去思念,作为女人,她是幸福的。和那些天天同他生活在一起的女人相比,她实在是幸福得很,因为他的心是她的,他们有爱情,而她们没有,即使嫁了,也没有! 他悔恨。“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他悔恨不知道珍惜过去的幸福,那些她为他做的,他“只道是寻常”,而在她离开以后,那一幕幕的“寻常”竟骤然不寻常起来,可叹的是“寻常”已不再了。寻常已不在,寻常竟不再,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不过是一个个庸脂俗粉,他取了她们也不过是因为那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俗事——传宗接代。对于女人来说,被作为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便终身都是可悲的了。
她们没有爱情,一个女人没有爱情,生命是多么空洞啊!容若曾经在《临江仙》里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何事秋风悲画扇,他身边活着的女人们,没有班婕妤那样悲惨的结局,她们有他的宠幸,她们有和他生的孩子。但她们没有他的爱情,即使嫁了,也没有! 他悲伤。“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想如梁祝一样夫妻化蝶而去吗?可是他做不到如此淋漓哀思,他是纳兰容若,是大学士明珠之子,是一品带刀侍卫。他绝好的家庭不允许他任着性子来,他的身份让他只能忍着哀痛,他这辈子注定要有三妻四妾,儿孙满堂——他这辈子注定要负她!
在爱情面前,婚姻显得如此枯燥,而在婚姻面前,爱情却又是那么虚幻。有的人拥有婚姻,但未必享有爱情;有的人享有了爱情,却未必拥有婚姻;还有的人因爱情而得到了婚姻,却未必能白头到老……《诗经》中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现实生活中却并不适用,就像他,娶了她却负了她;就像他,娶了她们,却没给她们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