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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旺斯的天空纯净得像溪涧流淌过的心田。那是一种纯欧洲的意境,在恬淡里泛起中世纪的深紫浅蓝。我骑着单车,在并不陡峭的斜坡穿梭。夏天,挟着暖暖的风吹过衣角。浅笑的嘴角边,空气也被浸染上海的颜色。这就是普罗旺斯的季风岁月。
阳光洒在薰衣草上,漫山遍野。牛旁,少女的裙边插满了花束,整个山谷弥漫着熟透了的浓浓草香。花田里的向日葵就像紫色晚礼服上金黄的珠子,田埂边的苹果树排成整齐的行列伸向远方。几栋黄墙蓝木窗的小砖房子,缭绕起混合着奶酪和果酱香味的炊烟。
知了不停地歌啸。葡萄园里更是摇曳着深紫色的悠闲,勤劳的村民正在修剪翠绿的枝条,棚下的昆虫微闭着眼睛,在阴凉下聆听蔚蓝的海岸奏响的柔板。樱桃树林里的夜莺正准备在红与白的交织上歌唱。田间有四五个人在割薰衣草,头带草帽,肩上搭着用白布围成的及腰长袋,用来装香草。
花田恣意奔放地占据山峦,山谷间充溢着塞尚、梵高、莫奈、毕加索微醺的梦呓和他们画面里色彩的艺术,柔美的线条。夕阳射着傍晚下的村子,有种静默酣然的气息,舔着穿红格子围裙的少女的脸。我徜徉在郁郁葱葱的阔叶林里,小路上,矢车菊和蒲公英跟着我奔跑,就像儿时身后的风筝。柔黄色的暮霭抚着我的头发。
我仿佛置身一个童话当中。
忽然想起了赫胥黎、尼采,劳伦斯写下的关于普罗旺斯的句子,然而不能不提的是彼得梅尔的《山居岁月》:他住的是“围篱的院落,屋前屋后总共有三口井、几棵树荫庇地的乔木、一丛一丛的迷迭香,还有一棵巨大的老杏树。在午后阳光的掩映下,半开半闭的木制百叶窗像是昏昏欲睡的眼睑,这房子有不可抗拒的魅力。”那时深冬夹杂着阑珊的春意,虽然地中海岸的暖冬不算太冷,但普罗旺斯人总爱用壁炉来烧烤、围聚、取暖、感受幸福。彼得梅尔也不例外。
玫瑰色的小羊排,用整瓣大蒜调味;配上嫩绿的豌豆,金黄色的马铃薯和洋葱圈,当然还得有浓稠的肉汤和粉红色的香槟酒。这就是他逍遥的生活里像艺术一样的晚餐。
记得他写过这样一小段话:“冬天在尼姆的小咖啡馆看到一个游客拿着薰衣草向日葵的明信片,问法国哪里可见这样的景色,女老板纯朴一笑说:‘遍地都是,可您错过了季节。’”
还没揣摩出那段话的意味,恍惚,夜已深了。
天幕斜挂的半个月亮,静静地泻着酝酿有薰衣草气味明媚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