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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花妖娆地开满了一片,年少的寂寞叛逆洒满了一地。
我踩上去,狠狠地践踏那些花瓣,仿佛听见花瓣精致的骨骼断碎的的声音,如那年少叛逆无声的呐喊。弗弗西斯式的悲壮,推着永远的石块,无助而愤怒。我抬头狠狠地盯住那片黑沉沉的天。透不进一点光,我的十六岁生日注定像那破碎的残光,晕开所有画像,却只留下空荡荡的的悲伤。
我徘徊在陌生的街道上,在这个十六岁的生日。
我望向路边商店装饰的玻璃墙,在那里反射出的寂寥身影是谁?路灯慢慢揭开了夜幕,车头的灯光时而打过来,惨白惨白的,如这个孤独的生日,带不上一点儿的温度,仿佛是那深海底千年的冰水缓慢淌过心头,再是冰凉一片。
夜已深了,我不想回家。与母亲永无休止的争吵,压低声音的低低的啜泣……这一切让我烦躁,愤怒。我咬牙,我的生日不需要这些,是的,也不需要她!她只会沉默于自己的世界,却一次次用局促的眼神窥探我的世界。一遍又一遍地在我的周围擦拭永远干净的桌椅,却不会明白夜深独自清醒着的寂寞,那么我为什么要在那空荡荡的房子里忍受一切?她永远不会了解我。
白天里看得清晰的空中横跨的电线已变得模糊了,在这夜里只留下若有若无的影子。脚下踢飞的再滚落的石块,沿着那路却不知滚到哪里去了,只静静地响着沉闷的“咚—咚”声,似说着“归去—归去—”归去哪里?岁月旋转了十六年,而现在定在这么一个顽固的格上。在十六岁的生日上,我却无从去向。
我没有方向地晃荡着。不知觉间竟走到家门口,我狠狠地盯着那紧闭的大门,心头一下子涌上耻辱感。紧紧地攥住拳头,别过身。在那一刻,我看见了母亲。路口的灯光拉长了她的身影,一直长长地延伸到我的脚尖处。远处传来别家母亲唤着孩子吃饭的声音,商店播放的女歌手高声嘹唱,一分分地充斥着这寂静的空间。母亲站在我身后的不远处。
暗淡的灯光洒了一片,像那淡开了的杜鹃花。我仿佛又听见沉沉的践踏声和那精致的花瓣断碎的声音。
我阴沉地盯着母亲,她似乎晃了一下,又稳住了。她仅静静地凝视着我,什么话也不说。她到底跟踪我有多久呢?她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慌乱,又勉强自己压下去。为什么呢?我抿了抿嘴,冷冷地笑了。她的眼神似乎有什么变了,变得细细碎碎的,匆匆地闪入深深的黑夜。我厉声地吼道:“你干什么?”她仿佛有些不知所措,僵在那里。咬了咬牙,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她静静地望着我,攥着脑袋子的手一下子发紧,一下子又放开。灯光缓缓地洒在她身上,惨白惨白的,如褪了色的照片,她的身影被台阶折成一段段,再慢慢伸到我的脚尖下。如她破碎的眼光。她低声地说:“今天是你的生日”。远方响起尖锐的汽笛声,一下一下地冲击着我的神经。“我跟着你,想带你回家。”
暗淡的灯光晕开了一地,暖暖的如六月的阳光。我突然想到儿时的我晚上去学琴,那时母亲拉着我的手,那种感觉仿佛仍在绕过我的指尖。是不是我不曾忘记这种感觉?过去一次次声嘶力竭的咆哮,过去一次次甩门而去,而母亲只会用那低柔的眼光静静地凝视着我,不言一语。十六年来,她一直用这沉默而阴晦的方式爱着我,正如地上那折成一段段的身影,缓缓地点着我的脚尖,那样不安和卑微。它是在害怕吗?我十六岁的生日上,我回头看着过去十六年的生活,仿佛是梦里浮花,碎在一片片光里。而我也终于向它们说再见。我的生日,是的,这是我新生的一日。
我一步踏入母亲那延伸的长长的身影,仿佛是从一开始我便在那里,她的庇护下。
“我想带你回家。”
在那一刻,我听见春暖花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