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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时一刻。天由暗黄转成了黛灰,幸亏还有些商店商标的霓虹灯,为这孤独的世界增添一点光彩。汽车的车灯像情人的眼睛,通红通红的,和雨水一同下落的,是否也有它的泪水?还是天空也陪它一起哭泣了?
公交车上,前座的司机和后座的我,中间隔了那样一段距离,好像我们是互不相干的两个世界的人。我深深呼出一口气,试图把这车厢内的冷清和孤寂驱散,呼出的白气缓缓弥漫开来,渐渐凝结,模糊了明净的玻璃窗,窗外的一切若隐若现,犹如置身于梦境当中。到底是梦构成了现实,还是现实幻化成了梦?这个问题恐怕连几千年前的大思想家庄周也难以回答!
我把车窗拉开一条缝隙,让车内车外两个世界有了沟通。雨,还在肆意地下,许许多多细小的雨的精灵,跳到行人的肩上,脸上,眉毛上;风,在后追逐着,撩起了行人的大衣,掀开了行人的大伞。突然,一滴雨珠落在我脸上,顿时一股从发梢一直到脚底的冰凉蔓延全身,我用指尖将它轻轻揩去,它顺着我的指尖滑落,摔成更小更碎的晶莹。我苦笑了一下,上天也揶揄我了,孤独和寒冷总是相伴的。孤独,我早已习惯了,然而寒冷,却折磨我原来已经脆弱的神经,此时此刻,身寒心更寒。
白蒙蒙的车窗,仿佛映照出你的样子。原以为你的出现,会打破我的世界的沉寂,没想到是我这个多余的角色闯进你们的童话!两颗真心能互相取暖,融化一切苦寒,我只能默默地在远处,黯然审视自己的伤口,偶尔感受你们的余温。
雨似乎大起来了。雨是大自然的乐曲,我听出了它的melody。简单而不造作,就像你的微笑。难以忘怀我一句不经意的玩笑,换来你爽朗的笑声,或者偶遇时你轻声呼喊我的名字,都激荡着我的心弦,奏出最优美的melody,而这一切,永远镌刻在我的心底,只有怀念没有继续。我知道,在你的世界我没有逗留的价值,我的离开是剧情的安排,没有怨言。
恍惚间,汽车“哧”的一声,仿佛受不了我思想的沉重。我走出了车门,刺骨的寒风把我的思绪吹得零乱,我环视周围熟悉的景物,心底的孤独渐被失望所取代,我相信失望很快被绝望所取代,而当绝望成为了习惯,那什么能取代绝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