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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头不作声,单是睁起了眼睛看定他。他被看得顺下眼光去,过一会儿再看时,秃头还是睁起了眼睛看定他,而且别的人也似乎都睁了眼睛看定他,他于是仿佛自己就犯了罪似的局促起来,终于慢慢退后,溜出去了。
——《示众》
五官之中,中国人向来最看重眼睛。譬如那一派胡言的看相先生常说:“左眼为日文象,右眼为月母象”,他们看的往往是“眼”而不是“相”。首先是要有好视力,能看清楚别人的眼,其次要有瞎说一通的本事。看相是中国国萃,胡谄是常用绝技。眼睛是他们的首要目标,说你的命蹇与否,主要看你眼神的变化。
自古以来,人们最中意的不过是否眼或丹凤眼,这是不平凡的象征。例如《三国演义》中的关云长,就是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虽然没有气象,可他结义兄弟刘云德乃为一方天子,那么他也就近乎天子了。
看人莫过先看眼,眼乃是一个灵魂的浓缩。闲之余,倘徉于大街上,看到别人都想要看看他们的眼睛,似乎一看就能够了解这人了。倘若一个人戴着墨镜,自己看了半天,仿佛在看舞台上的闪光灯,觉得他用的是迷魂战术,留给你的印象是他似乎很凶狠。如果你做心虚,这墨镜戴上的时候,就像夏娃和亚当身下的那片树叶,不仅可以遮,还可以诱得对方不敢正眼看,忍不住用眼角余窥。
听说动物是很有灵性的,它们不会说话,单是用眼睛也可以看得你发昏,看得你灵魂冒出火来的时候,你会觉得它精通了人性。
有一部小说大概是:一对亲亲热热的夫妻,约了一位朋友到山间去野营狩猎,一路上丈夫哼着曲子开车,妻子和朋友坐在后座。突然丈夫嘴上曲子戛然而止,他见妻子和朋友的手搭在一起。丈夫怒火中烧又不便发作,车开得摇晃不定,恨不得出一次车祸三同归于尽。到野营地后,丈夫一声不吭独自去了狩猎。他发现了头,觉得那是让他排遣痛恨的对象,仿佛那就是自大不忠诚的妻子的借体。便握缰狠追,直到苍茫。突然鹿停了,转过来看着他。前面是深渊,它的目光,清澈而美丽,无奈而凄凉。他也调回头回野营地,路上听到妻子叫着自己,脸色苍白,她的目光,清澈而美丽,无奈而凄凉。对此,眼的艺术可想而知了。
历代语言学家都对“眼”有很高的评价,什么“瞧、瞅、盯、瞄、眺……”之类的难以尽数。据此可知,人们对眼的了解程度却不言而喻了,就某方面来说,当一个人被盯着看的时候,他就如西洋画的裸体人了,一切的自白都由他的眼里冒出来。
据说某个人做事心虚,如老婆不老实,偷人,丈夫做了乌龟,她的眼神异常分明,当你看着她的眼睛时,她便会全身不自在。于是,她往往就要敷衍你,先是眼球在眼眶里猛逛几圈,然后在左右一瞟,上下一观,抬起头来,强作欢颜,嘴角稍微翘起,脸上的肉往上堆,眼眯得只留得一条缝,让你观察不清,无计可施,终至于放过了。
我观人,往往先看他的眼,这招“追命夺魂眼”我屡用屡胜,自此成为我的独门秘诀。臂如看人色度几分,淫意如何,或虚伪,圆滑,善与恶,等等,胜过人类的任何语言,比剖其心以观之更明了。
我看过一篇文章,题目早已忘却了罢。是说在二战以后,很多人分析的国人的残忍,从何而来,有人说,因为从他们小时候的教育里,犹太人不算“人”。所以在德国人眼里,犹太人算不得是“人”,至少他们没当犹太人是“人”,只有德国瞎子中,他们才算“人”,正因如此,犹太人想,我愿人们都是个瞎子!
眼,可使人失去人性。现在的人眼睛骨碌碌地盯着耀眼闪光的钱币,一看到钱,眼睛异常发亮,“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由此而来,此去如挥之烟霞,眼睛发亮是,全然忘了自己是谁。“粪夫挑粪,亦必瞧一瞧”,依人的特性,除盯钱外还可盯美女,胆大的则盯着看,胆小的很想又不敢盯着看,只是在背后或远远的窥着看,似乎才得到满足,像余秋雨所说,天地在不断变化,君子们究竟能固守什么礼法呢?说穿了,躬行礼法而又自以为是的君子,就像寄生虫在裤裆缝里的虱子,爬来爬去,都爬不出裤裆缝,还标榜说循规蹈矩,饿了咬人一口,还自以为找到了什么风水吉宅。对于眼的魅力,恐怕只有蒙娜丽莎的才充满温情,才是纯洁的,才不失人之类,我所看过的别人的眼睛都是上过颜色的。
后来,也渐渐地看清楚了别人的眼,中国人对于羊显凶兽相,而对于凶兽则显羊相。至于某人是在显凶兽相还是显羊相,较他人眼以观之,其韵味大有不同。我没有什么本事,惟盯着别人的眼看是特长。对于某些人,就有被我盯得浑身不自在的,或急促不安,或窘迫拘谨至极的。
在电视上看到陈水扁的丑态,我以为他完全显凶兽相,大陆管不了他,其实不然,他又是半显着羊相,单凭这一点,他想独立台湾就实属神话了,只能在夜里做梦之余的白天亦做梦。鲁迅先生曾说过:“人十家畜性=某一种人”。据我观之,陈水扁为某一种人倒不为一件美事。多看他几次后,顿觉他是个十足的“海乙那”的了,“海乙那”是狼的亲眷,狼是狗的本家,请问你对狗了解几何?我想,看狗眼就知道了。
一个人的眼如比他的灵魂的老婆,所谓“知夫莫若妇”也。我抓住了你的眼,就可以感觉得到你的心跳。
正因为有了眼睛,世界才有美,也正因为有了眼睛,睁开眼睛,已不是我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