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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桥很高,我从上面往下看,往来的车流晃动了郁郁葱葱的行道树;摇摆的高楼,蔓延到看不到的地方;楼遮不住的天上,艳阳高照,丝云缭绕。光在天桥明丽的地砖上,肆意地窜动。
杭州每一个天桥上都有这么好的风景,但不是每一个天桥上,都有这些尼姑。这些颇有几分“道貌”的尼姑,递给我们一张廉价的“平安符”,把纸笔塞到我们手里,让我们签字,让我们捐款。
接下“平安符”,我在这本红得妖娆的本子上才写下半个字,就听见尼姑们“捐款”的催促。我愕然了。继而迅速把仅有的几个可怜的笔画划掉。
“哎呀呀,你怎么划掉了呢?这不吉利的呀!”尼姑们肆意地哄叫着,“捐点善款,不在乎多少的。”我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一群尼姑在耳边叽叽喳喳,脑子有点发混。
初时,我以为她们是好心,庙里出来做善事?于是愉悦地接下了“平安符”,也毫无防备地接下了纸笔。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在尼姑们所指的处所写了半个字,没留意上面一沓冤大头的签名和旁边的捐款数:有捐十元的,二十元的,五十元的,更甚者一张老人头的。
我连忙划掉我的笔迹。
“我信的天主。”我说。
“……这不吉利的呀……快把名字写上去吧……”尼姑们嚷嚷。
“我没钱,”我说:“……我真的没钱。”
于是,她们毫不客气的把我手里那张金光闪闪的小卡片抽了回去。我再次愕然了。 缠绕在我身边的这几个总算放弃了对我的纠缠,全心全意地扑在我可怜的伙伴敖汤身上。熬汤的年岁与我差不多,然而有些呆。平时看来是有几分可爱,现在我却忍不住替他担忧。他溺在“尼姑海”里,整个人被藏青色的布衣和藏青色的帽子吞没。我要去救一个丢盔弃甲的同盟,不让霸道的尼姑们从他身上夺走一根毛。
“他也没钱。”我接着说。然而尼姑们竟不甘心这几分钟被浪费,总要取得些战果。 敖汤终于疲于应对,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块钱。他拿得极慢,然而她们取得极快。敖汤提笔欲写,尼姑们却把红本子和笔夺了回去。是否不屑于让区区五元破坏了红本子上画面的美感?领头的尼姑低声嘟囔了一句,又突然问熬汤把“平安符”要了回去。她在包裹里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一枚小一号的“平安符”,塞到敖汤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她们来得像一片蝗虫,去地像一阵疾风。我惊愕地说不出话来。拉着熬汤慢慢下了天桥。他兀自回头看,不知道是心疼那五块钱还是感到被侮辱的恼羞。而我,只想快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