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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张平淡的脸,一堆乱蓬蓬的头发,还有十根长长的黑指甲,颇像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上课的时候,他总喜欢用这双隐藏着杀气的手,在刻着钢琴黑白键的课桌上痴迷的弹奏,嘴里还不停地哼唱周杰伦的:听妈妈的话,别让她受伤。
我皱起眉,拉拉他的衣角:“别唱了,影响我上课了!”他用眼睛的余光瞟我一下,继续唱着:“听妈妈的话,别让她受伤,想快点儿长大,才能保护她。”“上课不认真听讲,拿什么保护妈妈!”我忍无可忍地在他脚上使劲儿一踩。他恶狠狠地瞪着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他的九阴白骨爪疯狂地袭击了我,我的手上立刻出现了两道血痕,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使劲儿咬着舌头,才没有叫出声来。“长大后,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我跑得比别人快,飞得比别人高……”课堂上的歌声里又夹杂进了一些得意洋洋,让人好生气愤。告诉老师吧?怕同学说我奸细、特务、长舌妇,武力相向吧?咱又不是他的对手。幸亏我读得书多,知道诸葛亮曾经舌战群儒,说服东吴联合抗曹,知道毛主席思想抵得上千军万马,领导中国人民翻身得解放。我何不与他来个纸上谈兵,以文胜武,用我的学习观念同化同化课堂上的大歌星。
我问他是不是喜欢周杰伦,想成为周杰伦一样的人。
一提到他心中的偶像,他就来了精神,停住歌声,挠了挠他的鸟巢,说他就是喜欢周杰伦,他的理想就是成为周杰伦那样的大歌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的妈妈将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叶惠美。
我说你那叫幻想,不叫理想,考不上大学,怎么成为大歌星。
周杰伦没有上过大学,不是一样成为华语乐坛天王?
没上过大学,不代表他没有努力过。你没听到他的歌中唱道:当别人在看漫画,他在学画画,对着钢琴说话,当别人在玩耍,他靠在墙壁上背诵ABC。
那是他写的,不一定都发生过。
艺术来源于生活,没有经历过就不会写得这么感人。你不知道吗?他小时候练琴,妈妈就拿一根棍子站在后面,如果说他的音乐底子深厚,都是那根棍子逼出来的。
你不要跟我讲大道理,我是坏学生,爸爸妈妈天天训斥我,老师和同学看不起我,你是三好学生,离我远点,小心我玷污了你的名誉。没有人看不起你,是你看不起自己。我们已经长大了,要学会承担,学会照顾自己,把指甲和头发修得整整齐齐,好好学习,把字写得工工整整,而不是像虫子爬,我保证大家都会喜欢你。
……
接下来,他低着脑袋沉默了,我不知道他怎样劝说了自己,他让课堂上的歌声戛然而止,他会看黑板了,会把作业写得漂漂亮亮了,我的心里一阵暗喜,原来改变一个人可以这么容易。听着老师的赞扬,他不好意思地冲我笑笑,我看到他的手不再是梅超风的,眼神不再是漫无目的的。
“我会用功读书,用功读书,怎会从我的嘴巴说出,不让你输……”下课的时候我耳边又响起这熟悉的歌声,歌声里因为有了自信和欣欣向荣,变得是那样的优美和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