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翁共一醉,谁解个中味_2050字

时间:07-26编辑:佚名 初三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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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得西山宴游记》和《醉翁亭记》比较阅读 “醉”对中国文人来说,是一种文化姿态,人生方式。“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屈原不愿沉醉,坚持痛苦地清醒,却遭放逐,只好投江自表,因此后来的文人失意后都不愿清醒,而是借酒买醉。陶渊明“性嗜酒……期在必醉”;李白“与尔同销万古愁”,却“借酒销愁愁更愁”;柳永“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苏轼有感于“人生如梦”,因此“把酒问青天”…… 柳宗元的《始得西山宴游记》(以下简称柳文)和欧阳修的《醉翁亭记》(以下简称欧文)就是两篇酒气淋漓、醉意纵横的美文,都是作者被贬之后寄情山水之作,而且两文中都屡次写到醉——“到则披草而坐,倾壶而醉,……引觞满酌,颓然就醉”(柳文),“苍颜白发,颓然乎其间者,太守醉也”(欧文)。

千古共一醉,那么其“醉”所折射的作者情感是否相同呢? 两文同时选入人教版初中语文第五册第五单元,学习时,用比较两文中的“醉”的内涵的方式来理解内容,效果确实不错。 柳宗元的“醉”是“麻醉”,“醉”是表象,“忧”是实质。柳文中有两次“醉”。第一次出现“醉”是往日游览时,作者“披草而坐,倾壶而醉。醉则更相枕以卧,卧而梦。意有所极,梦亦同趣。觉而起,起而归”。这短促紧凑的语句反映了单调乏味的生活及苦闷忧惧的内心。柳宗元参加王叔文的政治革新集团,因革新失败,被贬为永州司马。加之王叔文等人被杀,柳宗元内心一直忧惧不安,“自余为僇人,居是州,恒惴栗”。他曾说自己被贬永州是“沉埋全死地,流落半生涯”,把郊野群山比作囚禁自己的牢笼。为排遣忧愁,便遍游永州山水,还喝得酩酊大醉,以此寄托情怀,麻醉自己, 暂获心灵的片刻宁静。“其隙也,则施施而行,漫漫而游”,这种漫无目的的游览,是心中苦闷的象征;“日与其徒上高山,入深林,穷回溪”也是心灵孤寂,不知所往的表现;“披草而坐,倾壶而醉,”更是想在狂饮沉醉中得以解脱,但酒醒之后苦闷忧惧仍一如既往。

第二次“醉”是在游历西山后。柳宗元初见西山,就被那高悬下望的景象震惊,所有的景物都聚集在视野之内,浮云萦绕群山,与天空连成一体,此时柳宗元才真正感受到与自然同呼吸,与天地同游的快慰,柳宗元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知音,他仿佛与西山心心相印,自己志高品峻的情操恰恰在西山那高峻峭拔之貌中得以体现——自己满腹才华和远大志向,却遭贬谪,西山壮美奇特却被遗弃荒野无人赏识;自己尽管被贬,却卓尔不群,不与世俗同流合污,西山“怪特”“特立,不与培楼为类”。可以说柳宗元就是西山,西山就是柳宗元,西山之游使柳宗元感到从未有过的快慰,他要“引觞满酌,颓然就醉”,他要物我相融,醉而忘归。渗透于这种境界中的作者的情感,“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乍一读来,似乎是心旷神怡,是轻松愉悦,但是,把它和篇首叙写联系起来比较,就不难发现在这种境界的深处或背后,仍是一片忧愤情怀。只有现实中屡遭挫折,情无可诉,志无可表,才无可用,甚至命无可保,才被迫寄情山水,览胜杯中,求个暂时的忘却,实为一种自嘲加自慰,无奈且忧愤。山水和酒杯,那是文人最后的精神避难所啊!

当然,柳宗元被贬永州也并非一味独忧其身,永州任上的《捕蛇者说》就是他忧国忧民的具体表现。 欧阳修的“醉”是“陶醉”,“醉”是表象,“乐”是实质。欧阳修因追随范仲淹,要求改革时弊,富国利民,因此被贬滁州,滁州任上写下这篇令一时纸贵的《醉翁亭记》。文中有六个“醉”字,阳修又自号为“醉翁”,他究竟因何而醉呢?从文中韵味看,欧阳修创造性地用了21个“也”字,25个“而”字,形成从容流转、优游自得的情调,从内容看,文章具体描绘了山间朝暮与四时之景的瑰丽变幻,滁州百姓的和平安乐,太守宴饮的欢乐喧闹,从中可以体悟到欧阳修其乐陶陶、其乐融融的陶醉心境。 他醉(乐)于山水,“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滁州,是个风景奇美的独特所在,有韦应物《滁州西涧》为证:“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欧文以简约传神的文字,描绘了山中朝暮与四季景物的变幻,“野芳发而幽香……水落石出”,神采飞扬,摇曳多姿。

他醉(乐)于百姓,滁洲本偏僻贫穷,欧阳修被贬滁洲后,为政以宽,政绩裴然,人民和乐,百姓安居。“负者歌于途……往来而不绝”,滁人出游之乐,实乃欧阳修的政绩之乐。他还醉(乐)于情趣,太守宴饮宾客的描写中,柳宗元故意宕开一笔,不直入宴席,却从捕鱼酿酒写起,别有情致,宴饮所需,无论是酒还是鱼,无 论是肉还是菜,都就地取才,不用外求,这样写,意在夸滁洲的富足,宴饮的野趣,又更有政治清明、与民同乐的自得意味。“苍颜白发,颓然乎其间者,太守醉也。”简笔勾勒出醉翁的自画像,醉于其间,是因为乐在其中,乐在能够与民同乐。 但是,毕竟被贬,欧阳修心中终有隐藏不住的难言的寂寥。被贬滁州自号醉翁时,欧阳修还不到四十,他写了一首《题滁州醉翁亭》,“四十未为老,醉翁偶题篇。醉中遗万物,岂复记吾年。……山花纵能笑,不解与我言”,不老而偏要称翁,明明醒着却要装醉,已流露了他当时心迹情怀;“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醉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也隐约地表现了不被理解和赏识的孤寂。潇洒达观的生活情趣和政治理想的追求中,那一丝隐隐的痛和冷,不经意地隐现在字里行间。 酒不销愁,醉能纵情。

中国传统文人性情中的一片真挚,以酒为媒介,以醉为方式,与腐败的朝政触撞,则演为愤激之言;与瑰丽的自然融合,则发为旷朗心声。没有酒,中国文学史也许要逊色大半。解读酒诗醉文,从淋漓的酒气、纵横的才气和或隐或现的锐气中,我们能读到他们历经千年仍然炽热无比的赤子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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