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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深沉的汽鸣合拢在如水的月色里,在冷冽的风的侵袭下,我不由自主地把拳握得更紧了。星斗虚悬,道路两旁高大的乔木被月光撕裂成断影,无形的气流穿梭于枝杈间,一切都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中堆叠。只有我和父亲,正匆匆地往家赶。
这是小时候出现在我生活中最多的镜头,而那辆老旧摩托车的声响,想咆哮的龙卷风,搅起我内心最初的情感。就在这懵懵懂懂的岁月里,我渐渐地长大。
而爸爸却因为工作的缘故,亲自来接我的时间越来越少。我清楚地记得,八岁如天使般纯真的我,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份大人的寂寞。每一天的夕阳洒遍那片绿之海的时候,我的内心都会翻腾起一股巨大的波澜。我第一次那么想听到那老旧摩托车的声响。
于是,我又漫步在时间的长河里,走了好久。天气逐渐从暖转凉,天气开始冷得似乎要让人窒息。我不断对着手哈气,焦急地等待着父亲的出现。看着自己的同学都消失在雪后的人海,心里某处阴暗的地方又陷进去了一点,失落感油然而生。我倔强地不肯走回家,为的只是听到一声很久都没有在我耳边响起的旧摩托车声响。
终于,我等到了那阵曾经时刻萦绕在我耳边的汽笛声。它响起的那一刻,一种叫做感动的东西就顺利抵达了心脏。我远远地就望见了父亲,他的整个身体耸在了肥大的羽绒服里,傍晚偶尔出现的太阳的余晖点染在他根根立起的发丝间,我却清晰地看到了他双鬓的白发,突兀地皱出了他眼角的鱼尾纹。而父亲的眼神却异常地坚定,我分明看到了他双眼折射出的明亮。在与我对视的一瞬间,浅浅的霞光从稀疏的云层里筛下,巧妙地分散向父亲粗黑的睫毛,继而弯成了一条弧线。
这成了冬天寒冷的气温下,唯一将温暖朝我氤氲的光束。
父亲猛地下了摩托车,从车篮里拿出了一副手套。他默默地帮我戴上,轻柔的动作让我忘记了冬天的刺骨寒意。父亲嘴里不停地询问着“冷不冷”,我却无意中看到了父亲那双冻得像红萝卜的手,不由一惊,那不是曾经牵着我走过无数条马路的手吗?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陌生了?是自己太久没注意了吗?我迅速上了摩托车,紧紧搂着爸爸的手似乎不再冰凉了。世界一片寂静,残留的只是老旧摩托车“呜呜”的声响,它如潺潺流水,在我的心间流淌。坐在车上的我,眼泪夺眶而出,在那个冬天的傍晚,我发誓,我再也不要父亲接我放学了。
那天后的我,真的长大了。我学会了独立、学会了用自己的方式感恩。我一次次在浓得流不动的暮色下回想父亲对我的关怀,我开始用感恩领悟成长。而现在,那辆老旧摩托车已经变卖掉了,但我却对它依旧怀念。
父亲,你怀想过吗?有那么一天,金色的晨曦缕缕洒向大地,河边,我会推着你,回忆点点滴滴,看你的灿烂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