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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的脚步永远都是匆匆的。久已不闻窗外之事，突见大雁南飞，心中一惊，难道秋天已经来临？放下手中卷牍，步出室外，才发现世界已是满地落红，只剩下突兀的丫枝在空中无力地摆动着，不由感叹岁月无情，一事无成已近岁暮。
漫步于红消翠减的林间小道，我渴望能听到大自然喧响。但有的，只是我脚下落英的碎裂声和秋风吹落叶满地乱走发出的声音，难道这才是大自然的真谛吗？想当初孩提时，和伙伴们将落叶捡起，叠起只只展翅欲飞的飞鸢，让它们带着那还未消尽了的生命颜色，飞向天空，向世界展现一生最亮的风景；归于大地，向泥土贡献最伟大的身躯。整片天地充塞了稚嫩的“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声音，何其快哉！但现在已没有了那份雅致，因为化作春泥的理想已不大可能实现。到处是轰鸣的机器，嘈杂的人群，坚硬的土地。就像流浪的游子已寻不到归宿所在。或沦于终生漂流，最后被风带走；或陷于污淖、沟渠；或成为书页中的一部分，向后世诉说着今天的故事；或化为一缕青烟，香魂散尽。
随手接起一片落叶，已没有了生命成熟那般厚实的感觉，绿意正浓的叶脉，似乎还在倾听着春天的耳语。但，梦未醒，已是生命尽头。
前面有位白发老人正不时俯身捡起落叶，又将其放下。他在干什么？是在哀叹生命的流逝，还是追忆往昔的峥嵘？我赶上前去，却见他只是用手帕将落叶上的灰尘拂去。问他在为什么，他却说，这些都是经历了诸多风雨的，浑身布满了征尘，而今已到了生命的成熟季节，难道我们不应该对它们表示尊敬吗？你看那些浑身都还绿油油的落叶，还没有尽享生命的乐趣，就被风吹雨打去，空自在这个世上走了一遭，哪像这些外表枯萎了的落叶，落地亦有声啊。老伙计，未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夕阳才是一天中最红的啊！我不禁怃然。原来落叶还有这样的一种说法，理解的角度不同，尽头已如南辕北辙。
告别老人，又是独自徘徊在来时的小路，心情已不像来时。望着翩然而下的落叶，心中不由一颤，尽管生命的历程已是尽头，但它还是在最后一刻划出了最亮丽的曲线！难道它是以生命的最后一搏来告诫我么？难道是它看透了我的心么？我心中思量许久，不由释然。哦，原来我们的生命是相通的！漂泊一生，尽管一事无成，但却永不放弃，即使是最后的一瞬！原本不适的心情，不觉已明朗起来了。我好像看到了明天的路在脚下延伸着，落叶为我呐喊。
拿起飘于肩头的落叶，嗅了嗅，尽是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