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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记忆深处,总有一件事情挥之不去。像一道无法逾越的万丈鸿沟。可我总是会频频想起它,想在案发现场寻找线索一样寻找有关那件事情的任何蛛丝马迹。但都以失败告终。因为再多的回忆也无法令我麻痹,相反,是更深的内疚与懊悔。
而现在,他仍旧只是以一件事情的状态存在于我的脑海中,没有背景与时间,像一个模糊的光点。
雾色迷蒙之下的城市显得尤为安静。我刚刚放学回家,天色还很早,大把大把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罅隙漏在身上,舒服极了。我仍旧是背着书包低着头,看着脚尖快速行走。就在我离家门口只差几十步的时候,我听见一声呐喊声,仿佛就是一瞬间,打破了这森然的阒静。
“哎!大妹子!大妹子!”
这声叫喊是个女人的声音,略显苍老。在空旷的小区内留下了轻轻浅浅的回声。我如梦初醒般抬起头,好像对这突如其来的大叫有些抗拒。甚至条件反射地认为那声音是在叫我,因为那种语焉不详的厚重感,把我叫“大妹子”也说得过去。不过我想也没想地一票否决自己,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没想到,我前脚刚迈出去,那声音又响起来,而且这次更加急切,更加声嘶力竭。显然,那个被叫做“大妹子”的人,并没有回应她。我愣了几秒,那个声音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好像还带着哭腔。我都怀疑我是不是听错了,那气力,根本是在叫“SOS”啊!
——“那个大妹子!别走!停下来,停下来呀!”
一股超自然的力量把我的双脚钉在了条纹的石路上。我居然莫名其妙地停下来了!同时,我的“sixth feel”告诉我,那声音是在叫我!这次,我满腹狐疑地往后看了看——空荡荡的连个鬼影也没有。还特别戏剧性地掉了一片槐树叶。我有些烦躁的前后左右都看看,竟然都没有一个符合条件的“大妹子”!难道那人在和我玩躲猫猫?或者突然窜出来大吼一声说“愚人节快乐”吗?God!让我相信我是在拍电视剧吧!我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那声音不停地响起——不是哪家没关录音机吧?!或者直接说我撞见鬼了!
这时候我反倒冷静下来了。托着下巴作“静心息事”状。利用我的心智和无敌的双耳效应去寻找和判断。终于,我的脑袋定格在一个很不舒服的角度,我找到了那个苍老的女声的宿主。——它竟然是在邻座楼的七楼之上!她看见我立刻高兴地跳了起来!我真想跟他说声老人家您慢点别蹦下来嘞。好在我也没心思去管那岔子。我本来想问她有何贵干,谁知到话刚到嘴边上她就先说了:“大妹子!帮我个忙吧,我给锁花园里了。家里厨房正在炖鸡呢,不能没人守着。你能帮我给我女儿打个电话好吗?”我看她说了这么一长串,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不知道在我之前她还给多少人这么喊过。那该有多绝望啊!她看起来差不多六十岁。照这么喊下去,恐怕她比她家锅炉更早出事。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学雷锋好榜样的节骨眼上,我居然不想帮她。我很是纠结,心念电转之间,一句话就脱口而出——
“可是,我没有手机。”这不是实话。“没关系,你可以回家用座机。”我相信,这是她叫我之前就已经想好的剧情。我不记得我编了个什么谎话去脱身,反正很荒唐。总之最后我没有帮她。我冲着家门甩开腮帮子拼命地跑。几个箭步闪回了家。那绝对是我迄今为止短跑最高纪录。我听见那个人一直不停的在背后叫我,关上门的那一刻,我似乎是听见了她在说,"我求你——”我发了疯一样冲回卧室,一头栽在床上。像是作贼一样满脸惶恐不知所措。更不敢往对面楼看。不敢听那近乎绝望的求救声。心中却不停的祈祷有人救她。不停的祈祷有好心人路过……后来,我似乎听见了有人救了她,那也是个“大妹子”。这件事我一直深埋心中,不见光,不破风。生怕它在急雨沧桑中会长出芽儿来……偶尔会触动敏感的神经,便也是无法原谅的懊悔。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鬼使神差地写下了这篇文章。也许,我真的蠢到要用文字的方式去忘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