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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呼……”一阵刺骨的寒风把我惊醒了。我抱紧身体，抖落身上盖着的旧报纸，嘴巴不停地打颤，我几乎可以听见牙齿互相击打的声音。
好饿，我开始寻觅我的早餐。早晨的黔镇仍旧一片朦胧，四处门窗紧闭，一片昏暗。只有远处淡淡的街灯泛着点点黄光，大街上什么人也没有，甚至连猫狗也都不愿出来溜达。望着那可怜的光明，我缓慢地挪动着步子，不知不觉来到一家早餐店。
透过昏暗的灯光，我看见热腾腾的馒头，金黄的油条，乳白的豆浆，泛着油光的炸酱面……多么美好啊！我呆呆地望着这些食物，口中冒出温热的液体。“嘿嘿，天气好得很！这样下去，我每天至少多赚20块，一月下来，哈!600块。一年下来……哦，发财啦！发财啦！哈!哈！哈！”店主兴奋地计算着，“哦，您要点什么？”店主又问。我并没有去摸身上的口袋，只是呆呆望着食物出神。店主冷冷地上下打量着我，然后赶苍蝇似的催我离开，嚷道：“去去去!没钱喝西北风去!”我向店主投以乞求的目光，但他却更加不耐烦了，又嚷道：“别影响我做生意，再不走我打断你狗腿！”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去，打算迈步离开。
我正要走开时，一段急促的呜呜声把我唤住了。我转过身，看见一个中年男人，他脚上穿着破了孔的解放鞋，下半身穿一条青灰色棉袄，头上歪歪斜斜地戴着灰绿色头套，脸上布满了皱纹，黑白相间的胡须挂在双颌，俨然一副傻相。他一面热情地向我招手，嘴唇嘟嘟地抖动，另一只手端起一只碗。我先是犹豫不决，然而还是想探一探究竟，便迟钝地蠕动着步子过了去。
他示意要我坐在他对面，我迟缓地坐下了。然后他轻轻推过来一只碗，碗上空冒着热腾腾的热气，碗里泛着油光。我定睛看去，正是我梦寐以求的炸酱面！他拿起筷子，在嘴边虚晃几下，好像示意我吃面，我看了看他，然后开始狼吞虎咽了。
我吃着，向他瞥过去一眼，看见他正傻傻地看着我笑呢。
店主见状，嗤嗤笑道：“真是个傻子！自己赊着账，还天天来这施舍，怪不得堂客（方言，意为妻子）会死那么早呢，真是个傻子！”
我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呢。哪里管你这胡语，我只是时时睹一睹那傻傻的笑罢了。
一晃几年过去了，“聪明”的店主成了有名的财主，然而却在土地革命时期被当作地主剥夺了财产，最后饿死街头。而那痴傻的中年人，听说参了军，现任黔镇镇长。现在我伏在灯下，思考着道德与智慧的关系，又隐约地看到那碗炸酱面，碗里泛着油光，和那傻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