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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一觉醒来,突然感到左手冰凉麻木,动不了了。我伸出右手将左臂顺过来,过了一会儿,左手又能活动了。“你这个爱出事的家伙。”我小声嘟嚷着埋怨左手,伸出右手放在左手的掌心上,开始以赞赏的眼光欣赏起右手来。
右手上最引入注目的就是中指第一指节靠食指侧的那个茧子。这是我写字画画时,笔和手指摩擦而产生的茧。我相信许多人都有这样一个茧。自从学会写字以来,用掉了一枝又一枝笔,而这个茧却一直长在那儿,它将伴我一生,因为它是长期磨炼的印迹。
我将右手翻转过来,开始追寻手掌上的那个奇妙世界。我不相信算卦者能从手掌上预知未来,但我相信手掌能印证过去的经历。小学一年级时,大概因为身材瘦小,被体育老师选中,加入了学校的体操队。以后的一年中,几乎天天和单双杠接触,小手上很快就磨出了一排茧,这是同龄人中少有的印记。后来,当骨科医生的舅舅告诉妈妈,练体操很容易受骨伤,弄不好就会残废。于是,我离开了市体操队。而手上的那排茧已属于过去,记录着我小时候的特殊经历。
我的视线又移到了右手大拇指上。在内侧的关节上,有一个新茧,茧的周围还有一圈儿没有脱干净的死皮,中间露出肉色的发硬的新皮——这是今年暑假打网球磨出的茧。这是一个略有些发暗红色的隆起的老茧。一个暑假下来,只用右手打球的我右臂比左臂明显粗了一圈儿,并且在右手大拇指上生出了一个茧子。我相信它还会变红变大,它就是我的现在和将来的预言。
直到这时,我才想起了我的左手,刚才一直忽略了它。但我并不想去观察它,我只愿想像它。它是一只既没有力量、又没有技能的手。右手既坚强又忠诚,左手却软弱无能,还经常做出一些失去知觉的“背叛”行为。在右手面前,左手永远是个弱者,是个配角。
想到这儿,我开始为自己从前没有注意左手的锻炼而感到后悔。我用右手使劲儿捏着左手。这时,我突然有所感觉。我慢慢张开左手,惊奇地发现,上面竟然也有一排茧,硬实的粉色的茧,和右手的差不多大,等距离地排列着——是在单杠上和右手一起磨出来的茧。我不禁想到:如果没有左手,结果又会怎样?没有弱者就无所谓强者,没有配角就无所谓主角。左手虽然力量小,但它是个梦想者,它代表了灵感,它和右手一样重要。只有两手协作,才能创造出美好的事物。我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和大多数人一样,选择了右手拿筷、左手端碗;但如果让我倒退回去再选择一次的话,我仍将选择右手为熟练而忠诚的行动者,左手为柔弱却富于灵感的梦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