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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堆是各种废品组成的金字塔,人人过而避之。但我从不回避它们。因为,它们是我们曾经的幸福,也是某些人现在正在寻觅的幸福。常常地,在凝视着这堆乱七八糟的垃圾时,会有着不同的影戏。
这在阳光下闪耀的,正是一块精致的劳伦斯男士表。说精致,因为它并没有磨损的痕迹,表镜光滑透明,表带柔软贴肤,惟一的小缺陷只不过是表面的秒针断了。没有了秒针传达最精确的时间,所以丢弃了它。我猜。躺在一旁做伴的还有条紫白相间的绸质领带,调皮的绸丝从缝线之中钻出来,主人忍受不了它们的顽皮,所以选择了丢弃。我继续猜。……是不是所有的来机都是从保质期到无效,然后被丢弃?我猜不到。
看,一个大不过五六岁的“垃圾小孩”,穿着一身破旧而肮脏的棉衣,头发毛躁而缺钙的枯黄,一张黑黝纯朴的小脸,手中拿着根木棍,正在那堆人见人避的“丛林”中搜寻。他不是在捡拾人们抛弃的东西,而是在寻找他所丢失的幸福。那一个个所谓城里孩子的废物,在他眼中,断臂的变形金刚还是那样威武,叵罗的手枪还是如此的神气。他什么都不会懂的,因为他还小,不曾演过人生的悲剧。而他的母亲——那个在旁翻爬的妇女,却是满脸岁月的无奈。
当某个身着华丽,形象乖巧的同龄男孩走过那“黑屋子”时,他的母亲只会用那双细嫩的手捂住他的鼻子,生怕他感染了什么不知明的细菌,然后行色匆匆地无意而过。
这是场令人深思的戏。没有开始,没有结局。
可爱的小男孩,我实在猜不透你的未来,因为我都还无法定位出舞台上你们表演的角色。在这个舞台上,你比不上一块劳伦斯手表,比不上一条领带,更比不上那个男孩踩在脚下的运动鞋。你什么都不能比,你只在一幅俗气的风景画里留下一笔不显眼的灰色,和令人思索的一缕冷漠和凄凉。但你以后可能会成为白领,带着劳伦斯手表计算最精确的几时几秒几分的时间去赶早班车上班;你或许会成为公司的总经理,带着紫白相间的领带参加应酬;你也可能会是运动员,穿着 运动鞋跑遍千山万水,留下你矫健的身影。
手表,领带被丢弃,是因为过了保质期。可是你呢,你的保质期有多久,又是从何时到何时?又或者我才知道,你没有保质期,从你出生的生产日期开始酸起,你就注定要是一个过期的产品。
驻足这场戏,其实是在过滤曾经失去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