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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暖暖地照了进来,父亲伸了个懒腰,跳下床,扛起锄头准备出门,却被儿子叫住了:“爸,您身子还没好,上哪去呢?”
“到地里干活呗!只是感冒而已,你们就让我在床上躺了十几天,骨子都躺酥了。何况地里的活儿多着呢,我总得干些吧。”他眯着眼睛乐呵呵地说,额上的皱纹陷得更深了。
“爸,您就别去了,地里的活儿我们来干。”儿子试图说服父亲。
“怎么?嫌我老?我干了几十年的活,经验比你丰富多了。”父亲的语气变得生硬了。
“不是,您怎么会那么想呢?只是……”儿子低着头,手弄着衣袖,吞吞吐吐地说。
父亲警觉起来了,回想起这几天家人的态度,神神秘秘的,而且还经常凑在一块,说着悄悄话,待他一走近,大家便一哄而散,但父亲还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一些有关“楼房”、“买地卖地”之类的话。想到这,他猛地抓住儿子的手,颤抖地问:“你们是不是瞒着我把地卖了?”
儿子听了,双肩一颤,恐慌地抬起头,脸色变得苍白:“爸,我们……”
父亲刹时明白了,他推开儿子,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几天前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那天刮着冷风,天阴沉沉的,父亲未到黄昏便回家了,刚踏进家门,村里的领导便尾随而到,父亲正纳闷着。只听村长含蓄地问:“哎呀,老根啊!你都这把年纪了,还不享清福啊?”父亲搔了搔后脑勺,憨厚地说:“干了大半辈子的活,哪有享清福的命啊。”村长见时机已到,便说:“老根啊,你咋不把那几亩地卖了呢?最近一些外商要来这儿办工厂,看中你家那几亩土地,我想你应该……”
父亲一听,板起了脸,气呼呼地说:“不行,那地我不能卖,那可是我的命根子啊!咋能说卖就卖呢?”村长试图说服他:“老根啊,别这么倔嘛。老外口袋里有的是‘大团结’,你多抠他几张,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不行,说不卖就不卖。”父亲毫不犹豫地说。大家知道他是吃了称砣铁了心,说什么也不会改变的,也便不再提了。
可父亲哪里想得到,家人竟然瞒着他偷偷地把地给卖了。他的心受了沉重的一击,愤怒和悲伤一齐涌上心头。
父亲蹒跚地来到了自家的土地。但哪里还见得到庄稼的影子呢?除了正在奠基的楼房外,土地上只剩下撕心的呐喊。望着自己的心血化为乌有,父亲不禁热泪纵横。
啊!继往开来的每一寸圣土,沧桑之痕忽隐忽现。
他弯下腰,把手伸进泥土,一种圣洁穿越他祈祷的心境。一捧泥香,在阳光的照耀下,以逼人的亮泽触动他温柔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