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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太婆是我的大树,识字不多的她却会唱像树上鸣转的鸟儿一样清脆动听的歌谣,我会在星斗满天的夏夜里和太婆坐在藤椅上,紧紧握着太婆瘦削的臂膀连接地那一片不再莹润的枯叶,在太婆的轻声哼唱中偎依着我的大树安然的睡,白日里我是树下跑得最欢的一个,孩子里外婆提到我最是自豪。
幼儿园开学后的前几天,我硬拉着比任何老师都要年长的太婆当我的“同学”,排排坐了n天。
每当提到这件事,太婆笑地牙都松动了。
再看到太婆的时候她已经不能唱很好听的歌儿了,所有的牙和牙龈都连根拔了,整张脸皱的像凋谢的菊花,凹扁了下来,太婆什么也没有说,我知道她是打落了牙往肚里吞,因为连我都能感觉到痛。
已是深秋,窗外的树叶连着我的心情簌簌的落。
我带着哭腔说:“太婆我帮你梳头吧!”太婆半闭着眼睛,像婴儿般微微张了张嘴,皮筋摘下后,以极不自然的姿势顽固的扭曲着,灰白掺半的发丝纷纷扬扬,尽管我小心翼翼的往下梳,它还是大把大把的散落。太婆一点儿没有察觉,望着面前的落地镜陷入了冥想,雾霭迷离住我的眼睛,朦胧中我看见了许多纤瘦的蝴蝶,扑着灰灰白白的翅膀,很美丽在蹁跹。我努力的将皮筋一圈一圈的缠绕,想把时光打结,像挽留蝴蝶,想用蝴蝶的双翼覆盖住太婆头顶的那片支离破碎的土地上暴露的青筋。
我就要走了,去上那个所谓的城里的小学,临行前太婆煮了一桌的好菜,我们没滋没味的吃着,太婆却一直没动筷子,呆望着天空中沦落的夕阳。
百鸟归巢后,万籁俱寂,残阳孤零零的沉浸在自己殷红的鲜血中,品着一生的伤痛。
走下摇摇欲坠的木楼,踏过窄窄的蜿蜒的小径,溪水从青石缝中不断的涌出,漫湿了我的裤脚和衣襟,沉甸甸的,具有强大的吸附力
我被困在了城市的钢筋铁牢中,连看到的天空也永远只是一偶,更不要说星星了,大人们对这种生活很是满足,我却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和我隔了层厚厚的大气,行道树清一色的模样,也许吧,我的棱角很快就会被城市这个园丁消磨掉。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太婆一如既往的出去买菜,却因为湿漉漉的地面滑倒了,在床上卧了几个月,勉强可以下地,却不能下楼梯。
老人的房间搬到了二楼的西面,拉开窗帘只能看见对面新建的房子丑陋的水泥墙面。
失去了青春、活力甚至自由地太婆,亲人的爱和美好的回忆便是她拥有的全部。
我也一直遵守着自己的诺言,只不过每次回去的时间间隔像夕阳的斜影拉得越来越长,她婆也渐渐习惯,只是在周末的时候,仍然会艰难的拄着拐杖,蹒跚着步伐道楼梯口守望,静静的扶在栏杆上一会儿,若有所思的,一天就过去了。
太婆见到我们依然很高兴,嘘寒问暖的问个不停,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只不过妈妈弥补什么似的掏出皮夹时,太婆的脸就冷了,扭过头去。
太婆她的期待/慢慢变成无奈/大人们全都不明白/她要的是关怀/而不是600块/比想象的还要简单。
每次我要回去的时候,太婆的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欲言又止的,嗫喏着:“下次来是什么时候阿”,
“可能要等国庆放假了吧”
“嗯”
我悄悄的从背后抱住妈妈:“我想太婆了,我们回去看她好吗?”